上海小旅行 @ 王小魚的家 ( Abigail & Family )

我的中國經驗並不特別豐富，大江大海我無緣親見。對於歷史特別的陌生，所以也擠不出滄海桑田。

我的小旅行開始於星期二的晚上，一般人的晚餐之後，合上筆電，抓了手機，衝出下塌的酒店，沿著炫麗的南京西路往十里洋場的方向展開。

我以為我能從靜安寺一路跑到外灘，結果證明我太高估自己。我在成都路高架橋下投降，太餓了，決定翻身往吳江休閒廣場去找些小食填飽肚子。有趣的是我一邊捱著餓，卻又有意無意的讓自已叉入相對較不熱鬧的奉賢路上。

夜裡這路特別安靜，雖然與南京路僅一街之隔，卻彷如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若不是偶有車輛經過，和超現代的南京路相比，這裡的時間似乎凝結在半個世紀之前。

索性慢下腳步，在這些老房子中間繞繞，看會不會發現什麼？

此處公寓樓高不過五層，第一層似乎明顯低於門前的馬路，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，但似這似乎便是我對老式上海公寓的既有印象：不是特意降低層板，便是提高半層，要入玄關，都非得經過一道階梯。這處門上兩面招牌，昏暗燈光和由線條組成的簡體字，原來應該是很顯眼的招牌在我眼底卻成了天書。幸好下面黑板上的「開放中」我認得，我推開半掩的鐵門，朝小小的的屋內走入。

如果不是設計特別，我應該是從所謂的「後門」穿入了這間公寓。右手邊看似廚房的空間，整齊的排放著三座瓦斯爐，左手的盡頭有個洗碗槽，然後是個櫃子，中間的平台，若有需要，應該是為了整理和準備食材而設。我忘了為「廚房」拍張特寫，若不親見，我很難想像若是剛好這公寓裡的三家人決定同時煮飯，除了熱鬧，會有多麼擁擠和悶熱！

我小心的前進，推開另一扇門，眼前出現了這樣的客廳。這空間約五坪大，眼前約佔三坪。沙發擺設的方式很美式，但是木質的扶手，和中間一盞茶几，卻又相當的中式。

右手邊的房間是個工作室，可以是個攝影棚，或是畫室。

地板是木頭鋪成，我猜有些年紀，要不作聲的在房中移動並不容易。我厚顏要求主人讓我四處逛逛，另一處的走廊通往一間公用的廁所、浴室，一間房間大門深鎖，主人說那是房東住的地方。房東似乎也挺大方的，就讓這成排的相框隨意擺設在公共的空間之中，牆上的漆也有些歷史，如果粗心一些，要刮下一塊漆也不是不可能。

我貪婪的拍了幾張照，問了一下方向，心滿意足的離去。走出門外，時光似乎又推後了十五、二十年。

靠近南京路的街角，是美琪大戲院 - The Majestic Theatre，我不知道裡面的陳設如何，是否仍不時有些戲團在此演出，沿著戲院的外牆，布滿各式演出的巨型海報。也許在五、六十年前，這兒的地位，並不輸給目前幾間一流的大型劇場。

我很慶幸我沒跑到外灘，巷弄裡的上海，在夜裡另有一番味道。

第二天一早起床，穿上跑鞋，我試著回頭找找前晚的路。眼前赫然出現熟悉的咖啡店，好像回到家的感覺。十字路口上空交錯的電線，是街車運行時的動力來源。我不知道為什麼上海決定留下這個古老的交通公具，但是比跑柴油公車，坦白說，電車安靜，也沒味道多了！

引我好奇的除了不時會看到路上標示著一些頗有特色的建築，原先是誰的住宅，還有就是林蔭大道兩邊，那些看似老式公寓的「小區」了。

照例在一處半掩小區門口，我若無其事的尾隨來往的路人鑽進了一處巷弄，這路旁有巷，巷中有弄，弄中又有一棟一棟，整整齊齊的建築。一磚一瓦似乎都有故事，舉頭一望，木製的陽台，點綴著簡單的盆栽，似乎這兒也隱居著一些雅士。

走入一處巷尾，出現了像這樣物業的招牌，像個辦公室，裡頭空空如也。倒是正對門的院子門口，一位精神抖擻的老翁，正襟危坐，緩緩的為自已卙茶。

我問他這裡都住些什麼人，可以自由搬進搬出嗎？

他直挺著背脊，用我聽不懂的上海話了一串，我隱隱約約聽見話裡什麼黨員、長工之類的，知道我大概問也問不出個名堂。看了時間，快七點半了，還得回去用早餐，退房趕飛機回家。便打了退堂鼓，留下滿腦子的疑問。走出小區前看見一個告示板，上面標示著這個小區的戶數、人數，看來這兒大多是獨居老人，管理委員會的成員多半是共產黨員，這近萬人就這麼擠身在一個大城市之中的小角落裡，過著很簡單的生活。真是特別。